乌镇,这座枕着京杭大运河的江南古镇,像一幅被梅雨洇透的宣纸长卷。展开它,能读到桨声里的漕运传奇,能看见白墙黛瓦与马头墙的叠影,能触摸到石板路上的千年足音,也能尝到三白酒里的岁月回甘——从春秋的烽火到明清的商声,从文人的笔墨到寻常的灶烟,每一座石桥都驮着讲不完的故事。

西栅老街:桨声灯影里的时光褶皱

西栅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,两侧的廊棚像游龙的脊背,从巷头蜿蜒到巷尾。南宋时,这里已是“商贾辐辏”的市集,如今踏过的每块石板,或许都印着当年漕帮汉子的草鞋印。临街的木楼仍保持着“前店后坊”的格局,染坊的蓝印花布在竹竿上飘荡,靛蓝色的波纹里,藏着元代黄道婆传下的染布秘方;糕点铺的蒸笼掀开时,定胜糕的甜香漫过石桥,与河对岸茶馆里的评弹琵琶声缠在一起。

夜幕降临时,灯笼顺着河道次第亮起,红灯笼的光晕映在水中,与岸边的白墙黑瓦叠成双层倒影。乌篷船摇过通济桥的桥洞,橹声“呀咿呀咿”地推开水波,船头的渔火晃悠悠地,照见桥栏上“乾隆壬午年重建”的刻字。曾几何时,这里的码头泊着南来北往的商船,绍兴的酒、徽州的茶、苏杭的丝绸在此中转,船工的号子与账房先生的算盘声在舱内此起彼伏。如今,船娘摇着橹哼起江南小调,歌声混着远处酒吧的爵士乐,倒像是给千年运河续上了新的节拍。

茅盾故居:文人风骨的文脉地标

观前街中段的茅盾故居,白墙黑瓦的宅院藏在绿荫里,木门上的铜环被访客摸得发亮。1896年,茅盾就出生在这座清代民居里,童年时在天井里读过的线装书,后来化作《子夜》里的十里洋场,化作《林家铺子》里的江南市井。正房的书桌上,还摆着仿制的毛笔与砚台,窗台上的文竹透着清劲,像极了主人“以笔为枪”的一生。

后院的厢房曾是茅盾的书房,墙上挂着他青年时的照片,西装革履的模样里,仍带着江南学子的儒雅。展柜里的手稿上,字迹遒劲有力,修改的痕迹里藏着推敲的心血;书架上的《小说月报》合订本,泛黄的纸页记录着他主编时的革新——正是从这座小院走出去的青年,用文字撕开了旧中国的帷幕。如今,隔壁的立志书院改成了茅盾文学奖展览馆,获奖作家的手稿与这座老宅隔空对话,让文脉在白墙之内生生不息。

修真观与古戏台:市井烟火的活态标本

东栅的修真观前,千年银杏的枝叶扫过戏台的飞檐,戏台石柱上的对联“锣鼓一场,唤醒人间春梦;宫商两音,传来天上神仙”,被香火熏得发黑。这座始建于唐代的道观,元代时曾毁于战火,明代重建后,便成了镇上的“精神枢纽”——初一十五,道士的诵经声混着香客的祈福;逢年过节,戏台上的越剧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开锣,台下看客的叫好声能掀翻屋顶。

戏台前的石板广场上,剃头匠的铜盆冒着热气,修鞋匠的锥子在阳光下闪着光,穿蓝布衫的老奶奶挎着竹篮卖乌镇特产的姑嫂饼,芝麻香混着道观的香火味,是最鲜活的市井气息。曾有外地戏班来此搭台,越剧的缠绵与京剧的铿锵在夜空里碰撞,镇上的船娘也会凑在台下,跟着调子轻轻哼唱。如今,戏台仍不时有演出,当“梁祝化蝶”的唱段响起,看客里既有白发老人,也有举着相机的年轻人——古老的悲欢,始终在这片土地上流转。

从西栅的橹声到茅盾故居的墨香,从修真观的香火到古戏台的唱腔,乌镇的故事从来不是静止的陈列。它是运河商埠的兴衰印记,是文人笔墨的精神原乡,是江南市井的烟火长卷,也是传统与现代交织的生活现场。这座古镇像一条河,既载着过往的波光,也奔涌着当下的浪花,在时光里静静流淌,却从未真正沉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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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稿:刘紫丹

责编:黄建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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